“「金融市場不足以令一個城市成為國際都會。從古老的阿特蘭大城到如今,所有大都會亦同時是知識與文化中心。」”
講者:柏聖文(Stephen Bradley,英國駐港總領事)
真是無巧不成書。
《時代周刊》(Time)1月中以「紐倫港」(Ny-lon-kong)作封面,把香港與世上另外兩大城市紐約與倫敦相提並論。遺憾的是港人忙於鑽營,沒有誰——包括曾誓言把香港打造成另一個紐約或倫敦的特區官員們——加以重視。
即將告別香港的英國駐港總領事柏聖文(Stephen Bradley),一直對香港的發展念茲在茲。兩天前他在富殖民地情懷的外國記者俱樂部午餐會上發言時,亦力勸政府在鼓勵港人搵錢之餘,應注重培養文化與品味,如此才能和紐╱倫並駕齊驅。
可惜,柏聖文一番苦口婆心,聽在被流感擺布得暈頭轉向的官員耳中,看來亦難雁過留聲。
◆京滬藝術豐富 經商更有趣◆
《時代周刊》的「三城故事」用紐約、倫敦和香港來包裝,除了因為在全球化下,三地都是叱咤風雲的佼佼者外,亦因三者非常相似:
‧生命力頑強——七八十年代,三地都經歷了不同的經濟重創,卻憑打不死的精神強力反彈。
‧曾經以製造業為主要發展動力,其後逐步轉型為服務業。
‧都(曾)是繁榮的港口。
‧是移民城市——倫敦31%人口並非土生,紐約有移民34%,香港更不消說,五六十年代,人口於幾年間從五十萬暴升三倍,都拜移民所賜。
‧以金融業為主。
然而,《時代周刊》在抬舉之餘亦老實不客氣地指出,香港的文化發展遠不及前兩者(「她還年輕」,雜誌如此解釋)。
柏聖文的演講雖然沒有提及《時代周刊》的內容,但主題卻與之遙相呼應,並在文化上大力落墨。他說,
「金融市場不足以令一個城市成為國際都會。從古老的阿特蘭大城到如今,所有大都會亦同時是知識與文化中心。」一句話已足以反映其視野。
柏聖文繼而打了一個比喻:「一群藝術家聚在一起時談的是錢,而一群銀行家聚在一起時談的卻是藝術。」此正反映出當世界愈來愈平、當在各處工作幾乎大同小異時,一地的生活品味才是它吸引人才之處。
柏聖文說,四年前他履新時,香港剛經歷了沙氏疫潮與五十萬人大遊行,港人信心前所未有地低,對北京、上海的步步進逼惶惶不可終日。
這幾年經濟反彈了,善忘的港人在股票市場再度大有斬獲,卻漸漸淡忘了被邊緣化的恐懼,以為自己金融中心之位固若金湯,反而忽視了北京、上海在文化與藝術領域上的大張旗鼓——「人們到上海去,顯然不是因為該地比香港更適合做生意,而是因為該地的生活比香港的更有趣。」此話猶如當頭棒喝。
柏聖文除薄責政府在文化與創意發展上推動不力(見另文),亦表示回歸十年來,特區官員無更主動地發展中港關係,令他詫異。
「當知道特首本人花了不少私人時間在這方面時,我預期香港應擺放了大量人力資源在北京的代表處,努力為香港的利益向中央進行游說與溝通……」
然而,特區駐京辦只有職員43人,僅為英國駐當地領事館的五分一。不談中央,特區在中國各城市的辦事處亦往往只小貓三四隻,「內交」嚴重匱乏。
◆英文國語欠佳 國際化不足◆
香港自詡為「亞洲國際都會」,然而人們操國際語言——英語或普通話——的水平卻名不副實。柏聖文說,他「走在街上、在店舖內、的士裏」,發現英語正「急速倒退」,盡管有時嘗試用普通話(他自牛津大學畢業後,曾往上海復旦大學進修一年),但毫無幫助。
「我明白廣東話是一種了不起的語言,但作為『亞洲國際都會』,這顯然不足。」柏聖文以調侃的口吻說。
回顧四年任期內在香港生活的點滴,柏聖文認同香港在金融發展上一枝獨秀,但在其他方面,特別是和「國際化」有關的文化與語言,卻未竟全功,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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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頓球場 改造無期
05年3月,英國文化協會與灣仔區議會邀請了兩位來自英國的年輕設計師,Thomas Heatherwick及Fred Manson,為灣仔修頓球場改頭換面。
被譽為「新達文西」的Thomas Heatherwick年少有成,兩年前更獲英國菲臘王子設計師大獎,該獎項被視為業界「奧斯卡」。他倆當時被邀來港後,積極展開設計與諮詢工作,並獲傳媒重視,大肆報道二人改造修頓的藍圖。
7月二人將計劃書公開發表及交予市區重建局,建議以1億至2億元翻新修頓,大增綠化與公共空間。當時灣仔區議員黃英琦還信心滿滿,相信只要獲批,工程在年半至兩年內可完成。
◆頂尖設計師意念 遭審批扼殺◆
計劃原來早已胎死腹中。柏聖文進行游說時,政府表示審核的過程將非常漫長,恐怕每區也會提出各自的要求。柏聖文沒好氣的說,政府若連自己的審批過程都不能簡化,還談甚麼「行政主導」,又,若各區都有類似要求,那就「讓它們都有一個吧!」盈餘充沛,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政府對地區的創意與文化推動,大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