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以「別相信史提芬‧史匹堡會毀了奧運」令北大學子笑逐顏開,末了再勾勒了一幅「未來我們用中移動,你們看《經濟學人》」的世界大同畫面令記者們深受感動,但中間的演講重點,仍然不偏不倚地落在近年大行其道的「大國責任論」之主流論述上。”
講者:英國外交及聯邦事務大臣文禮彬(David Miliband)
久違了。說的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演講。
當眾人仍沉醉於美國總統參選人奧巴馬一場又一場激盪人心實際空洞的演講時,冷不防一岸之隔的英國,其30年來最年輕的外相文禮彬,上周五悄悄在北京大學示範了一場絕妙的演出。他言懇意切,而弦外之音昭昭,令人驀然發現:啊,大英帝國仍然人才輩出。
文禮彬在5日訪華行程結束前,特地走訪內地人才搖籃北京大學,並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演講。
他形象清新討好,先以「別相信史提芬‧史匹堡會毀了奧運」令北大學子笑逐顏開,末了再勾勒了一幅「未來我們用中移動,你們看《經濟學人》」的世界大同畫面令記者們深受感動,但中間的演講重點,仍然不偏不倚地落在近年大行其道的「大國責任論」之主流論述上。而中國人竟照單全收。
了不起。
中國的崛起令全世界特別西方國家虎視眈眈。她的經濟增長率每年平均接近10%,比歷史任何一個大國(美國、德國、日本)的崛起還快(註1)。國際上最樂觀的估計,是中國的GDP可以在2020年超越美國,成為世上最大經濟體,重現盛唐雄風。
愛國主義 亦要關心他國
然而「棒打出頭鳥」。先是「中國威脅論」以不同的形式(政治威脅、軍事威脅、通脹威脅、太空威脅、產品安全)出現,令領導人不得不到處解畫,疲於奔命。
近期國際上又盛行另一種表面上較為溫和的論述,即「大國責任論」,表示中國已是大國,需負起大國之責,特別在氣候暖化、市場開放與維護弱國人民利益等等議題上,任重道遠。
文禮彬在北大的演講雖然以「全球化的挑戰」為包裝,但賣的還是同一種藥。
他開宗明義表示,要化解全球化帶來的挑戰,國家必須有「主權責任意識」,而這非單指本國的主權意識:「國家不僅要留意本國公民的本土需要,還要留心其他國家公民的國際義務……愛國主義需要國際化。」
他說,現在我們共面對三種明顯的全球化威脅:
(1) 保議主義-文禮彬說,保議主義必須被牽制,貿易壁壘必須被打破,其中,中國責任重大:「我們需要中國的外交力量在新的國際貿易格局中發揮作用……給最貧窮國家的人民一定的利益。」
他表示,歐洲不少企業抱怨中國的貿易設限(例如,壟斷行業外國不得投資、金融業未完全開放)使他們每年損失200億歐元,因此中國須正視這問題,以反駁「中國的出口是以歐洲及北美的經濟繁榮萎縮及失業增加為代價的『零和博弈』」此陳腔濫調。
(2) 氣候變化-文禮彬認為氣候變化不但本身是個威脅,也令資源短缺的問題惡化。而最近大幅上漲的食品價格,也得歸咎於天氣變化對收成帶來的影響。
他一方面讚許中國的一系列減排藍圖,如在2010年前把能源效益提升20%、在2020年前提高可再生能源比例至15%,另一方面,亦大力鼓吹成立「全球碳交易市場」(global carbon market),「使資金及技術能夠從富裕國家流向中國及其他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應為溫室氣體排放負歷史責任,為後進國家應對氣候變化提供幫助。」
他表示,倫敦作為全球碳交易的金融中心,英國是最先向中國提供低碳金融服務的國家。
(3) 兩難」國家(Faltering states)-這裏指的是兩種實力極端懸殊的國家:一種國家太弱小,根本無法自行維持法紀,保護公民;另外一種則過分強大,令周邊國家受威脅。
文禮彬強調,干涉他國內政當然可免則免,但「外交途徑及援助」則無可厚非。
互惠互利 勿抱競爭觀念
他提及了多個和中國扯上關係而政權不穩的國家,包括非洲諸國、緬甸、伊朗、蘇丹等,又以去年春天中國在埃塞俄比亞的油井受襲,和在尼日利亞的石油工人遭綁架事故為例,說明「現在急需良好的政府管理及法律支持為投資提供保障」,而中國、歐盟及非洲其他夥伴,應以「投資的方式」,助非洲各政府提高透明度與管治能力。
在總結時,文禮彬強調現在的政治格局和二戰後已大大不同。全球化令各國之間的依賴性增強,所以不應再抱持「競爭利益」的觀念,而應着重互惠互利;不應強調勢力平衡,而應重視共同承擔。
他以相當軟性的口吻,為這個演講作結:
「試想一下,在10至20年內,我的電話服務商是中國移動,而你們的是英國電信;在歐洲閱讀《財經》的人和在中國線上瀏覽《經濟學人》的人一樣多;一個中國演員因為主演了一部在法國拍攝的英國片而獲得美國奧斯卡獎;我們的孩子一起在互聯網上合作最新的地理課項目……」
文禮彬的姿態與用詞俱很動聽,但「大國責任論」對中國來說,究竟是橄欖枝還是緊箍咒,得視乎我們如何應對。畢竟已沉睡百年,欲再圓盛世夢,絕非一朝一夕。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