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28, 2007

于丹談李白 人生不怕、不悔

講者:于丹(中國中央電視台《百家講壇》講者、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教授)

多得一年一度的書展,使數百萬香港人,認識了一個叫「于丹」的女人。
于丹,北京師範大學的教授,一位四十一歲的母親,去年秋天因為在中央電視台的《百家講壇》上,以心靈雞湯的模式重新演繹孔子的《論語》,一炮而紅。她的書在四個月內賣出三百萬冊,在一場簽名會裏,她曾不分晝夜地花了十個半小時,共簽名一萬五千多。

于丹為什麼這樣紅?先來聽她講一個故事:

有一個很成功的人,他在事業上贏得很多尊重、掌聲和榮耀,可是他壓力也很大,因此活得很辛苦,就去看精神科醫生。醫生說,你患抑鬱症了,不過在吃藥之前,也許你可以試試這個方法,不湊效的話再回來:有一位喜劇演員,他每天下午都在劇院裏演出,他的演出精湛至極,沒有哪個不捧腹大笑的。不如你去看看他演戲,十天半個月後,看是否對病情有幫助?

豈知這位成功人士聽了醫生的話後,馬上淚流滿面:「醫生,我就是那個喜劇演員啊。」

故事講到這裏,「咦」、「啊」等詫異之聲此起彼落──許多人心有同感。正因為社會叫中國人太沉重,大家都在尋覓心靈的慰藉,而于丹的《論語》來得正是時候,故能一石激起千重浪。

因為《論語》而紅遍大中華的于丹,這天在一個《亞洲週刊》與「亞太台商聯合總會」舉辦的小型講座上,卻捨孔子,取李白:「其實儒、釋、道三家,我對『道』的喜愛,甚於『儒』;而對『釋』的喜愛,又更勝於『道』。」

正因為儒家叫人太沉重,故于丹不但改談《老莊》,更吟誦了大量詩仙李白的詩句,因為她認為,古今名人中,唯李白最能表現出《老莊》的精神氣質。所以她要用一首首傳誦千古的詩詞,重現李白那「不曲己,不干人」的仙風傲骨。

于丹問,如果仕途是一座高山,那中國的文人是以怎麼樣的狀態,穿過這座高山的呢?

百分之九十五的文人都很規距,為了穿越仕途這座大山,不惜競競業業、營營役役,在黑暗的隧道中蝸行寸進。
有些人倒在了二分之一的地方,有些人倒在了五分之四的地方。
這些人赤心報國、理想祟高,他們的生命,為了一種責任而過,終於「贏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辛棄疾.《破陣子》)。
他們是屈原、杜甫、白居易...

此外,還有那麼幾個文人,在有生之年,好歹克服了黑暗的隧道,洞越了山巒。而當他們走出了隧道,從另一端望回去時,終於看到了赤子的天真和太陽的光明,不再「心為形所役」,而能「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陶淵明.《飲酒詩之五》)。
比如陶淵明、蘇東坡、王維。

只有李白,是沒有經過隧道的人。于丹說,李白「是從山上飛過去的,因為他有一雙翅膀,一邊是酒,一邊是詩」。李白一直保持了天真和光明,他的一生,從來沒有暮年,正如杜甫的一生(他倆相差十一歲),沒有經過青春一樣。

為什麼李白可以不被名、利、情所羈絆?
于丹說,因為李白不求青史留名,只求全心經營自己的生命。他的一生,物質雖然匱乏,然而其「悲歡皆為千古」,故能從令人抓狂的小事中超脫出來:

李白高興時,「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
李白悲痛時,「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將進酒》);
李白去旅遊,「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陪侍郎叔遊洞庭醉後三首》);
李白登山水,「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

于丹說,李白也有過榮耀-於大唐盛世,他曾在翰林服職三年。然而他卻自有一份獨立於天地的英雄氣概,即使對「老板」唐玄宗,他也可以吐出「夫子紅顏我少年,章台走馬著金鞭」(意思是我們兩個年青人,一起騎馬玩兒去!)的豪情壯語(當時李白四十多,唐玄宗已六十開外了)。于丹問聽眾:「老闆叫你晚上三點鐘去見他,打車也得去,是嗎?」
我們欠的就是這種勇氣。

古今中外,達到李白這種境界的,能有幾人?凡夫俗子欲在塵世中修練,于丹提供了六個字:
盡人事,知天命。
她引用了一個小故事,指出人的一生,前半生不管做什麼,反正「不要怕」(盡人事,付出最大努力);後半生則不管怎樣,總之「不要悔」(知天命,接受一切結果)。
各人做好自己,已經是大大的功德了。

Saturday, July 21, 2007

港人放下優越感 消弭兩地傷痕

講者:南方朔教授(《亞洲週刊》總主筆)

香港回歸至今剛好十年,沸沸騰騰的反思和前瞻暫告一段落後,造夢的繼續造夢,鑽營的繼續鑽營。究竟香港人有沒有換上一顆清醒的腦袋,審視我們的定位?

也許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小島上,每年一度的書展已是我們文化的全部,世界級的人文學者嗎?在這裏永遠不嫌多。《亞洲週刊》總主筆、著名評論家及學者南方朔來了香港,除了對台灣作出最沉痛的鞭撻外(見本欄周三《力谷繁榮假像 台灣明年勢危》),還以世界級視野,告訴我們香港是怎樣的。

香港回歸了十年,就折騰了十年。
南方朔說,雖然我們的確仍需非常努力,才可避免被邊緣化,可是我們不必妄自菲薄,小看本身的先天條件:「地理的優越,加上內地的體諒,使香港把連接兩個世界的平台位置充分發揮。這樣的平台,在全世界都是最重要的。」

他舉了昔日的南斯拉夫(二次世界大戰後,南斯拉夫實行社會主義,但與當時的蘇聯保持距離,故得到西方社會支持),和今天的波羅的海三小國(即其東岸的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她們九零年脫離蘇聯獨立)為例,指這些國家由於是連接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之間的平台,故很能討西方國家歡心,外國資金源源不絕,造就了股市的興旺、商業的蓬勃發展。香港的得天獨厚亦如出一轍。

多得官員的提醒和自由行的闊綽,香港人從未像如今這樣怕被邊緣化。南方朔也看得出來,香港人特別怕上海,怕有朝一日,上海將取香港代之,成為金融中心。可是此事他看得很輕鬆:「中國就是有三個金融中心也不值得害怕,沒關係的,中國的經濟規模絕對可以容納。」他甚至樂觀地認為,「即使中國不好,香港也會好。」

南方朔說,我們要努力之處,除了力保中心地位不變外,應該是要對本地的窮人多加關心。

「就像兩隻手拍掌,我們一隻手拼命賺錢,另一隻手拼命幫助別人,這樣我們的社會就不會瓦解。」他說香港應多鼓勵關懷和慈善,「政府不要只顧改善投資環境,還要改善生活環境才行。」南方朔說,香港不應只當一個購物中心。

在南方朔眼中,香港的挑戰不在經濟發展,而在民主發展──這是他唯一形容為「有點複雜」的地方。

他用了澳門來作對比,指澳門的民主發展不複雜,因為「澳門人對中國人沒歧視,可是香港人卻有點看不起內地人──嘩,你們又抽煙又粗魯,英文又說不好。」這種優越感,對中港之間的感情傷害至深,南方朔說,如果我們不早日覺悟,到了要緊關頭,兩地感情的傷痕可以帶來嚴重後果。

「中國人其實很容易受哄,『只要你稱我為老大哥,我就隨便你搞』,中國人對香港人也是一樣的。一旦兩地感情差距縮短了,大家成了兄弟,內地就可以隨便你怎麼選了。」南方朔寄語港人,一定要適當地調適。

Wednesday, July 18, 2007

力谷繁榮假象 台灣明年勢危

講者:南方朔教授(《亞洲週刊》總主筆)

《亞洲週刊》總主筆、著名評論家及學者南方朔上周來了香港,出席一個由香港總商會主辦的講座,談香港與台灣的前景。
對香港的未來,他很樂觀:「即使中國不好,香港也會好」,而且他說香港還會「佔到台灣不幸的好處…不管怎麼樣,對香港不會有壞處」。
可是一提到台灣,南方朔就忍不住發炮了:「我很愛台灣,但我一跑到外面去就要罵台灣…沒辦法,我是要告洋狀。」

他對台灣愛之深恨之切。
作為「黨外人士」(即綠營)出身的南方朔,對台灣零八年的總統之爭,比國民黨中人還著急。他應國民黨主席吳伯雄之邀為國民黨中常會演講時,不住問聽眾一個問題:「你準備好了沒有?」

對於國民黨重奪政權的可能性,南方朔不抱很大的期望,但他努力振臂高呼:「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財產著想,不管怎樣,明年一定要投票。」他最近在報章撰文,深深為之擔心,「國民黨若錯過2008,大概就要永遠錯過了。」

在南方朔眼中,當香港正在努力向前看的時候,整個台灣社會卻陷入「鬼扯」之中,民進黨以「轉型爭議未完成」之類似是而非的概念,聲稱「貪污不是貪污」,把種種貪腐合理化。

目前台灣的格局是,「領導失去向前能力,靠活在過去來鞏固群眾基礎(即清算、更名)。到處都是政治鬥爭和貪腐,簡直不可思議。」他說,台灣的統計數字看起來還不錯,股市和房地產也蠻暢旺,可是這些都是假象。

他說,現在很多台灣企業的生意是「台灣接單、大陸生產」,百分之四十五都是這樣;換言之,那些令人振奮的統計數字,有百分之四十五不屬於台灣。數字令人迷惑,所以大家更應留意真象:「在台灣,有十五萬小學生無法繳付每月港幣一百元的伙食費,因此無法享受午餐,可見其社會的窮困程度。」經濟不振,許多台商,特別是藍營的,不是把公司關門就是跑到大陸去,騰出來的空位就讓綠色資本頂替,更造就不少綠色新富新貴。

至於股市和房地產的小陽春,南方朔認為那是民進黨在沒有政績可言的窘境下,用以顯示自己有能力搞好經濟的手段,也是他們為了明年總統大選所制定的一份更全盤的策略──以製造紙面財富來收買人心,而毋須再像零四年那樣,依靠「兩發子彈」來扭轉形勢──故南方朔預言,台灣的股市在明年三、四月總統大選前都不會垮掉,但「到零八年綠營選上了,股市就會兵敗如山倒。」對於台彎的未來,他是如此悲觀。

從一個全球化的視點出發,南方朔指目前台灣的問題並非其獨有。過去二十年來,那些脫離專制或威權政治,邁向民主社會的各個國家──那些被稱為「第三波民主」的國家──包括俄羅斯、東歐、東南亞及拉丁美洲諸國,結果全都毫無例外地搞得一塌糊塗。

這些第三波民主國家,困境相近:「政治鬥爭激烈、貪腐嚴重、藉清算過去以團結現在,其混亂程度實在不可思議。台灣亦恰恰處於這個階段。」

即使如此,南方朔仍希望國民黨能為台灣翻身:「國民黨輸掉零八大選的話,它就是亡黨;而它任由民進黨亂搞的話,它就是亡國!」

一個愛台灣人的大聲呼喊,國民黨聽到了嗎?

Saturday, July 14, 2007

Start-up系列五之五:創娛樂平台 港人北上搞網


專訪:陳文軒(廣州蛙爪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

有別於十年前,港人為了成本效益北上創業,今天省錢已不再是他們的首要考慮。

陳文軒今年才二十六歲,零三年自美國密芝根州大學畢業後,本來已獲史丹福大學取錄為研究生,可是當時身兼三職(工作/創業/學習)的他分身不暇,唯有輟學。
回港後,他決心創業,並直指廣州,欲先植根這個朝氣勃勃的南方都市,再打造一個以全中國為市場的娛樂與社交網絡平台。
陳文軒相信,要贏得一個市場,你必須貼近你的市場。

在最近一個有關第二代互聯網的研討會上,作為演講嘉賓的陳文軒,請觀眾向他提供兩個女孩的名字。
他選了Jennifer和Jane。
然後他即席為聽眾講了這兩個女孩的故事:

在南方都市一所大學城裡面,Jennifer是數十萬名女大學生之一。
有一天,她在自己的網頁上,上載了自己的一幀近照,相中人巧笑嫣然。
不消多久,她就收到了一束花──有人在虛疑的世界裡,因為一張笑容甜美的相片,發送了一束虛擬的玫瑰給她。
忽然之間,Jennifer成了明星。在云云大學生中,她不再藉藉無名。她有了身份。

另一邊廂,Jennifer的同學Jane並沒有當明星的企圖。
她是個安靜的女孩,喜歡音樂與電影。一天,她在自己的網頁上,轉載了幾齣電影和音樂的連結。
始料不及的是,許多人都喜歡她的品味,紛紛上來流連,並分享她的推介。
一瞬間,Jane也不再寂寞,她得到許多人的認同。她也有了身份。

陳文軒認為,第二代互聯網(web 2.0,無具體定義,但相對於第一代入門網站,第二代互聯網泛指鼓勵用家參與的網站)神奇之處,並非科技的躍進,而是賦予了用家「權力」,使他們能夠從上傳、分享和交流訊息中,得到認同,找到身份。

他們即將在本月中旬推出的蛙爪(wazhua.com),將為每名用家提供相片、電影與音樂的分享平台,讓用家藉此建立自己的身份,並通過近似的興趣,結交朋友。

「對這類娛樂平台來說,最大的挑戰是競爭者進入市場的門檻很低,其次是創辦人難以掌握網上發佈內容的質素──不是每個用家都對你的貓感興趣。」陳文軒說。

此外,對投資者來說,web 2.0的賺錢能力也是個疑問。
無疑,與十年前科網熱比較,web 2.0的成本已大為壓縮:當時內地的新浪網,光編輯部就請了上千人,日日燒錢;到今天,由於鼓勵了用家參予,網站需要聘請的員工大為縮減,省回不少。然而web 2.0還沒有必賺的方程式──綜合來說,收入來源不外乎廣告、網上商貿、收費增值服務等。

但中國市場大,若能早著先鞭,建立品牌,其影響力亦不容小覷。難怪陳文軒寧可每週舟車勞頓,也要回內地創業:「香港的創業氣氛較薄弱,和內地的生機處處相比,氣氛就是不一樣。」 
(香港start up 系列:之五.完)

Friday, July 06, 2007

Start-up系列五之四:華人網上社交 平台首選香港


專訪:耿春亞(歷翔科技(香港)有限公司創辦人兼董事總經理)

當許多優秀的香港人,急不及待北上掘金之際,更多優秀的內地人,選擇來港紮根。
但由於政策所限(「輸入內地人才計劃」需由僱主為受聘人提交申請),加上香港創業氣候欠奉,絕大多數內地精英,都以加入跨國機構或投資銀行為首選。哪像五十年前,內地人南來後捲起衣袖白手興家,結果造就了今天的李嘉誠、霍英東和鄭裕彤。
耿春亞卻是個例外。

他在清華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系唸書時,已是受重點培訓的學生幹部,當初若不來港,大可像其餘大部份同學那樣,加入官場,將來進駐中南海。
他還可以選擇到美國唸書,回國後當個優越的「海歸」。
可是他偏偏作了最少內地人會作的選擇:留港創業。

耿春亞在零四年十二月成立「東方蜘蛛」網站,以「社交版阿里巴巴」為目標。身為「在港內地畢業生聯合會」的主席,他知道像他這樣以創業家身份留港發展的內地大學生,少如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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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蜘蛛」是一個社交網站,其模式類似內地服務中小企業的「阿里巴巴」(alibaba.com),藉為會員搭建平台,促進彼此互動。網站會為客戶設計會員管理系統,助他們舉辦活動、進行電郵推廣、網上繳款、及聯網交流等。

「如果說阿里巴巴是一個促進『金錢資本』交流的貿易平台,那麼,東方蜘蛛就是一個促進『社交資本』交流的社交平台。」耿春亞解釋。

他說內地人不懂交際(networking),社交觀念與技巧薄弱,但隨著中產崛起,內地人也希望像西方人那樣,擁有緊密的社交圈子,提升生活質素。而香港則是整個華人社會裡盡收西方社交精華之地-香港會、賽馬會等,多年來既是達官貴人交誼聯歡的不二之選,也是身份的象徵。

耿春亞就是看中香港這點優勢,「阿里巴巴的總部其實設在香港,但馬雲為什麼要跑到杭州去創業呢?因為那裡是中國中小企最蓬勃的地方。那裡有機會。」正如決心開拓「社交」事業的耿春亞,選擇香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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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春亞很理解香港人對「邊緣化」的恐懼:「以前香港的優勢是,面對美國人,自稱『我很理解中國』;面對中國人時,又可以說『我很理解美國』,如此便可輕易地左右逢源,兩邊都吃香。」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海歸放洋回國,中國人開始不必靠港人:那麼多海歸,為什麼要找你;而美國人也同樣開始以內地人為首選,遂漸漸冷落香港人。

但耿春亞認為看問題的角度不必如此陝隘:「什麼是香港人最擅長的?那就是既理解中國的環境,又熟悉國際競爭與西方的遊戲規則。香港人若要定位,就要證明自己不論往東還是往西走,兩個方向都走得比其他人更遠。」
因此,香港人現在應該這樣說-
面對美國人:我比你理解中國;面對中國人:我比你理解美國。
「就像賽跑,你不必比其他人快很多,你只需要比別人快零點一秒就可以了。」耿春亞說香港過去賴以成功的模式,深度不夠,今後要更努力,在兩個方向都要伸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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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的校訓「自強不息・厚德戴物」,令耿春亞想起了蘋果電腦主席喬布斯(STEVE JOBS)零五年在史丹福大學畢業禮上的演講主題:STAY HUNGRY,STAY FOOLISH(保持飢餓,保持愚昧)。

「STAY HUNGRY就是自強不息。要時時保持飢餓感,拚命追求知識,就像狼一樣;STAY FOOLISH就是厚德戴物,即以德服人,不怕吃虧。」

從喬布斯的演講中,耿春亞還悟出了「專注」和「夢想」的重要:「成功人士往往是一輩子都只拚命地在做一件事。

喬布斯在大學僅僅上課六個月,只上了一門課,那就是書法。這完全和科技扯不上關係,可是十年後,當蘋果推出以視窗為介面的MACINTOSH個人電腦時,這些美麗的書法就派上用場了。蘋果電腦的價值,就在於其外型、風格、和美感。這恰恰都和那一門書法課有關。」

耿春亞認為,每個人都肯定有一個定位。你必須自己去發掘什麼東西居於你的中心,忠於自己,幹自己喜歡幹的事,才會快樂。

「我弟弟正在考大學,想考清華、北大,很苦惱。我就告訴他,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清華、北大生結果並不成功;而成功人士裡,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人都不是清華、北大畢業的。許多人都選擇名校僅因為想買個保險,其實那是平庸的選擇。」耿春亞覺得,你要相信自己,敢於選擇自己的路。

追隨夢想者,應有勇氣這樣說:「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喬布斯史丹福演講全文,可參考http://news-service.stanford.edu/news/2005/june15/jobs-061505.html)

(香港start up 系列:之四)


配稿:香港應搞高科技

提起高科技,很多人覺得這不是香港的出路,原因很多,像沒人才啦、沒創業氣氛啦之類。可是耿春亞不認同。他認為香港不是「有條件」搞高科技,而是「應該」搞科技。

「與內地相比,香港市場太小,不能憑市場佔有率取勝,必須靠高科技,走技術路線。」耿春亞說,香港資金充裕,法治又佳,加上知識產權能得到足夠尊重與保障,是搞科技不可多得的福地。他又以以色列為例子,指現在不少小國,因市場不夠大,都以高科技突圍。

以色列人口僅及英國的十分一,但其創業投資卻是英國的一半;去年,她吸納的外資達234億美元(約1,825億港元),是零二年的七倍多!美國納斯達克指數(Nasdaq)中有七十五間公司在以色列註冊成立,是美國以外最多。這全拜以色列政府過去十年向創業者提供大量資助所賜。目前摩托羅拉(Motorola)最大的開發中心設於以色列,微軟美國以外第一個設廠之所,也是以色列。

香港人才不夠,的確是障礙。政府透過「輸入內地人才計劃」,在不設限額、不限行業的前提下,單在去年已從內地聘用了5,656名專才來港。自零三年推出以來,其簽證批發已日見寬鬆,但耿春亞認為仍不足。

「香港入境處應從內地最好的大學裡例如清華、北大、復旦、交通等,挑選比如說最優秀的頭一百名畢業生,直接把他們弄到香港來,別管他們有沒有本地僱主聘用。」

耿春亞認為,香港政府不必太畏首畏尾,這些優秀的內地青年有的是知識,卻無家庭負擔,又不是老弱傷殘,不會加重政府的醫療負擔,是最好的勞動力。

Tuesday, July 03, 2007

Start-up系列五之三:發展科技業 政府做還是市場做


專訪:
葉劉淑儀
匯賢智庫理事會主席、前保安局局長
李景輝
Team and Concepts主席兼創辦人
零四年香港大學工業管理(資訊系統)及軟件工程雙學位畢業
http://www.editgrid.com/
宋漢生
aNobii創辦人
零一年美國密芝根大學政治及經濟學系畢業
http://www.anobii.com/


葉劉淑儀於零三年向特區政府請辭、前往位於矽谷的史丹福大學進修前,是統領六萬多名紀律部隊成員的保安局局長。請願行動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惟五月底的一次請願行動,仍然成了她的「第一次」:她第一次戴上請願者的帽子,邊呼喊「香港無科技、香港無前途」,邊遞上請願信。

從美國回來不過年餘,葉劉淑儀先用一篇談論香港政制的碩士論文摘要打響頭炮,再以匯賢智庫的成立,搭建與公眾及政府交流的平台。最近,她更為政府把「工商及科技局」更名為「商務及經濟發展局」而走上街頭,身體力行捍衛香港科技界的地位。

「廿三條」的影子慢慢遜色,「新科技」的形象漸漸鮮明。葉劉淑儀既然有話要說,本欄便專門請來兩位在本港從事第二代互聯網(web 2.0)的年青創業家,與她談談科技,聊聊經濟。

葉:葉劉淑儀
李:李景輝
宋:宋漢生
記:本報記者黃雅麗

葉: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便自行創業,金錢上的報酬還滿意嗎?過幾年可會考慮上市?

李:我的目標不是一份安穩的工作,而是做好科技事業,實現心中的理想。好像我們即使剛剛得到一筆價值125萬美元(港幣975萬)的創投基金注資,也不會貿然加人工、把公司搬去國金二期之類。
當然我們五個合夥人都擁有公司的股權,但上市未必是我們主要的出路。

記:剛才提到VC(創投基金)。究竟在香港搞科技創業(start up),資金方面有困難嗎?創投基金在香港是否不成氣候?

李:我不同意因為有資金困難,便要由政府來大手「掟」錢催谷創業。

宋:對,在香港搞start up,問題不是錢不夠,而是創業氣氛不足。我的經驗是,如果你的產品成功,引起了重視,許多外地的VC覺得值得投資的話,會不惜坐十多個小時飛機來和你碰個面。

李:不少人看中香港和內地之間的協同效應(synergy),希望摻上一腳,故我們不愁沒人投資。

葉:是啊,我覺得香港可以和內地結合,當中國的班加洛(Bangalore,印度的經濟及資訊科技中心,被稱為印度的矽谷),做軟件生意。

李:我不認同。軟件生意有許多種,班加洛主要是接美國外判出來的工序,其優勢是成本低,香港肯定做不到這個價錢。

葉:那香港可以做質素監管(QC)和市場高端的生意吧。

宋:其實不少物流公司的資訊科技部門已很自然地與內地結合了,我覺得深圳成為中國班加洛的機會,比香港大。我想我們走配合的路線,更勝取而代之。

葉:可是香港的經濟發展,完全違反世界潮流。過去英國人只想把香港打造成一個商埠,以方便他們做生意,所以從不重視科技。而且港府以文官主導,其科技意識很差,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往往以土地支付作發展模式,結果科技項目都成了地產項目。

傳統上我們最重視貿易,最優秀的政務官都被派去日內瓦當世貿的代表。工業?在香港一直可有可無,一句「自由市場」、「積極不干預」(見另稿)就被搪塞過去,政府長期迷信「Maximum support(最大支援),Minimum intervention(最小干預) 」,導致科研不被重視,創業鼓勵不足。

現在政府決定把「工商及科技局」更名為「商務及經濟發展局」,業界感到很失望,因為這大大影響我們的形象和外國直接投資,簡直自拆招牌,新加坡就最開心了──人家送埋大床嫁女呀,配套應有盡有,我們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宋:可是政府插手科技,卻非常危險。
第一, 今天的贏家,明天可以是輸家。既然VC願意承擔投資的風險,私人真金白銀掏錢出來,為何要花政府的錢?
第二, 一旦政府擺明車馬支持科技發展,就會有大批學生競相爭讀那些科目,假如日後風氣一轉,同學們過去為了呼應政府而作出的職業決定,豈不統統被扭曲?

很多人說美國的矽谷根本就不是由政府弄出來的,那其實是由史丹福大學弄出來的,因為它吸引了最精英的學生,由此形成匯聚效應和創業風氣。

葉:對,說來問題的癥結還是在教育上。我們大學的通識教育欠奉,根本無法國際接軌,你去問問那些富豪、中產與官員們,他們把孩子送到哪裡唸書?

宋:葉太你也認同教育制度是最大的問題,這真是大快人心。

(香港start up系列:之三)

Sidebox:夏鼎基原意非什麼都不做
當年財政司夏鼎基對「積極不干預」的解釋:
˙這不是甚麼都不做(do-nothing)的藉口
˙我以「積極」來形容「不干預」,因為政府並非一遇上要求干預的聲音,便直截了當地拒絕
˙剛好相反,政府必先仔細權衡輕重利弊,再作出決定;雖然多數情況下我們主張不作干預,但這是「積極」思量後的結果,並非甚麼都不做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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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2年的文章,夏鼎基再為「積極不干預」作了最重要的補充,指在下列條件下政府需要干預:
˙自由市場的不完善而引致壟斷
˙市場增長過速,以致常規無法抑制
˙為了維護公眾利益而須立法和監管
˙某些個人行動對總體經濟和總體金融產生不良影響
˙即使商界及政府依照市場力量,仍不足以確保經濟能隨環境轉變而不斷調整,穩定增長